为了给学生找到更多更宽的就业渠道，安华学校校长龙建友近几年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满北京奔走，寻找合适用人单位并表达建立合作关系的意愿。但好话说尽，个人、单位关系用完，收获依旧不能令人满意。 “有些单位负责人一听介绍，脸立马耷拉下来， ‘残疾，那不是损坏我们的形象吗？’”

即便在少许有使用残疾人意愿的企业眼里，智障患者也不是他们的最优选择。 “那几年，我带着孩子天天往北京市残疾人就业服务中心跑，但每次人家一面试甚至只看一眼残疾证就说不合适，问为啥却怎么都不说。”回忆2004年至2008年带着儿子张宏名求职的经历，胡荣琴感受深刻的不仅有辛苦，还有委屈。 “后来一看录取结果，人家要的都是聋哑或者缺胳膊少腿的，基本不考虑智障。”

让智障患者就业工作雪上加霜的是，这一群体不仅存在智力问题，有些还同时伴有自闭、无语、癫痫、高血压等疾病。 “有时候企业已经相中了孩子，但到了工作岗位，平常没发现的问题却暴露了出来，结果弄得人家心惊胆战，急急慌慌把人又送了回来。”范晓洁说。

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困难，但安华学校却在倔强地坚守着自己的立场。 “我们的学生身体是有问题，但这绝不代表他们人格上就低人一等，就要从事低贱的工作。”李霞说。

如此立场的具体表现，是她面对极其少见的主动登门招人的北京市安贞大厦物业管理公司综合部副经理阴小沛的询问： “我们的孩子到您那儿待遇怎么样？有的孩子家离单位比较远，能不能解决住宿？咱可得跟其他员工把道理讲清楚，保证孩子们不被欺负！”

“我们所做的，就是……让世界少一些缺憾，多一点圆满。”

阴小沛的主动前来源自于一个巧合。一个多月前，急缺清洁工的安贞物业公司在网上发出招聘启事，结果竟收到一名智障患者投来的简历， “我一开始还不大乐意，后来一想还是让人家来试试吧，结果一看，干得还真不错。”

如此 “创新性”的用人办法不久就被同在一栋楼里办公的另一家公司负责人发现了。“阴经理，您从哪儿招的这样的人，干这活真挺合适，我们单位也缺清洁工，麻烦您也给介绍介绍怎么样？”

“只要用人单位转变观念，敢于给智障孩子一些机会，很多工作他们真的是能够胜任的。”这个朴实的汉子告诉记者， “这不但能响应国家号召，履行社会责任，还能减免残疾人就业保障金，何乐而不为。”

在阴小沛看来，智障患者也有自己的优点——工作更专注、做事更认真、忠诚度更高。 “你只要给他们一份适合的工作，哪怕很累很枯燥，他们也会一直干下去，极少喊苦叫累，那态度，真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

阴小沛的转变和呼吁正是李霞们的期盼。“我相信只要政府能够多一些扶持、企业多一些帮助，智障者的就业情况肯定就会好很多。”她告诉记者。判断乐观的背后是如此一种分析和推断， “现在企业招工那么难，没有很好的岗位留给我们，那就比较好的，比较好的还没有，一般的总有吧。”

李霞和同事们的努力不仅仅体现在语言上——为每一节课认真准备，课上手把手地辅导学生掌握一项项技能，课后及时和家长联系观察学生情况。 “这个世界并不是事事都完美，我们所做的，就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不完美接近完美，让世界少一些缺憾，多一点圆满。”

支撑并让他们对此目标实现满怀信心的，是 “有生命就有希望”的信念，更是发生在一个个从这里走出的学生身上的变化。

李倩倩在北京朝阳区望京社区爱心之家就业了，胖胖的她做出许多漂亮的手工制品，“看到这些作品，我觉得很幸福。”一提起自己的 “成果”，小姑娘的脸上就写满开心与满足。

张宏名前年结了婚，去年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今年媳妇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家伙不仅健健康康，长得比他爸还帅气呢……(王 辉)

(注：文中智障患者姓名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