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就一个字：甜！”

就在王华彤们的表现让赵玉兰不住摇头并声嘶力竭时，他们的师姐——职高3年级酒店服务与管理专业的张箐正和同学一起，在老师的指导下安静地学习着酒店服务的课程。

左手拿起枕罩，撑开一侧的开口，右手抓起荞麦枕芯，朝向开口处塞入，推至大半部分时，双手抓起两侧一抖，枕芯应声落下……虽然刚学了一个多小时，但在老师范晓洁的几次指点后，张箐的动作已经很是熟练。

这个穿着暗红色服务员制服、系着黄色领结上课的19岁女孩告诉记者，她的理想是到星级大酒店从事服务员工作。为了实现这个理想，进入职高三班几个月来，张箐已经学会了叠餐巾花、铺桌布等多项酒店服务技能，其中光叠餐巾花一项就掌握了金鱼、春笋、荷花等六七种样式， “这里面的天鹅迎宾花还不是老师教的，是我自己照着课本学的。”

“张箐，你就只想当个服务员啊？”一旁的安华学校职高部主任李霞忍不住打断了张箐的话。

“嘿嘿，能当个经理什么的当然好了，不过我得先从基础做起。”

“张箐就业没问题的。”下课铃声响后，范晓洁坐在了记者面前。有着13年特教工作经验的她告诉记者，按照患病程度，智障学生可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等类型， “对于张箐这样的轻度学生，我们主要是培养他们的技能水平，力争顺利就业；中度和重度则主要是提高他们的自理生活能力，让他们饿的时候能煮碗面，闲的时候能拖个地。”

因材施教同样体现在了专业和课程的设置上。范晓洁的同事孙凡介绍，几乎每年学校开设专业都会进行调整， “社会上需要啥，我们就教啥；学生学习能力怎么样，我们就安排什么样的课程。”

这些还不是安华学校促进学生就业工作的全部。

为让学生顺利和用人单位签下劳动合同，学校还安排教师每周至少到学生工作场所巡视一次，名曰 “扶上马再送一程”，主要目的则是 “帮助他们顺利完成从学校到社会的转型”。

“这工作看起来多余，实际上意义特别大。”范晓洁说： “因为智障患者适应能力比较差，在新的环境里，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在旁边，他们很难融入进去。”

支撑如此言论的，是她本人的一次次亲身经历。

2008年，范晓洁到万豪酒店集团北京站店巡视，刚和西餐后厨经理见面，经理就反映了一个情况： “那个叫钱杰的孩子人很老实勤快，但嘴结巴得实在厉害，工作效率也太低。”

范晓洁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虽然不是钱杰的班主任，但对这个学生在校期间的表现还是了解的， “虽然谈不上很好，但也不至于那么差啊”。

当走到正在埋头清洗挑拣圣女果的钱杰身边时，范晓洁哭笑不得起来。人高马大的他正一手拿一个圣女果，一手细细地清洗、挑拣，用了好大一会儿，才将一个果子洗好，并小心翼翼放置起来。看到范晓洁到来，钱杰慌忙站起来： “范、范、范……老师，您……来了。”

“钱杰，你在学校话说得挺好的啊，在这儿也不用紧张。说话前先想一想，把要说的都想明白了再说。”

“挑拣果子时要一把拿他个四五个，另一只手再一个个捡。来，你看看我是咋做的”……

一番 “唠叨”后，范晓洁方才离开。以后的每次巡视，钱杰都是她的重点指导对象，而每周新的信息也会反馈到她的耳朵： “钱杰现在工作速度快多了”； “我们不再让他洗捡水果，改成贴标签了。”

3个月实习期尚未结束，新的消息又传到了范晓洁耳中，万豪酒店已决定提前和钱杰签约。

现在，每到教师节和春节，范晓洁都会收到一些已经就业的学生发来的短信，内容大都很简单： “老师，教师节快乐！” “老师，谢谢您！”看到这些短信，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会浮现在她的眼前，欣慰、解脱、骄傲等多种情绪也会同时在心中交织起来。 “简单来说，就一个字：甜！”

“残疾，那不是损坏我们的形象吗？”

虽然为促进学生就业做了大量工作，但一个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仍不时传到安华学校。“当我们听说哪个学生被用人单位退回来时，心里都会一阵揪心的疼痛。”安华学校教师刘浩告诉记者， “我们知道这种事对学生以及他们家庭的影响，也总在反思我们自己应该对这种情况付什么责任。”